第一次飲酒,不知所起。只是記得第一次微醉,是在一片漫山遍野的山花草甸下。那是靈山景區,有著人間四月天美好的景致。群山連綿,風是輕柔的。青草長了出來,并不高,孱弱的在山風中顫栗。說不上名的各色小野花在群山之間、草甸之上肆意生長,為春天不可阻擋的萬物復蘇之勢渲染著天地的顏色。
美景之中,人會陶醉。與友人貪玩,高興至極,便多飲些酒,微醉之中更是感受到古人歸隱山林郊野的自在與放達。
相對于其它地域的女人,北京的女人會飲酒的多些,大概也有著歷史特色和地域淵源。大家熟知的二鍋頭便是北京本地酒的代表,是北京人愛喝的一種白酒,原料為高粱。平日里所說的“牛二”、“小二”、“紅星”都指的是二鍋頭。二鍋頭的度數偏高,通常是四十到五十多度,度數雖高但不烈,醇厚綿香不燒嗓子。
北京釀酒的歷史悠久,尤其是在康乾盛世之時達到歷史性的飛躍。當時作為政治中心的皇城北京,產生了諸多有名號的商家,其中最著名的是王致和、松竹齋、同仁堂以及前門外趙氏三兄弟創建的源升號酒坊。源升號酒坊便是二鍋頭釀酒工藝的發源地。
經歷世事變遷,源升號酒坊現在大概已不復存在,但這制酒精湛的技藝卻是傳承了下來。曾經有幸去順義牛欄山二鍋頭酒廠參觀,在釀酒基地一處寬敞的場地上擺放了很多一米多高的圓形木桶。木桶里裝滿了二鍋頭原漿酒,這種原漿酒在市面上沒有見售賣的。
廠家給每人拿了杯子,里邊倒了一點原漿酒,讓大家品嘗。感覺原漿酒清香純正、醇甜柔和,口感極好。至此之后,若是旅游外出,每到一處我都會留意當地有無賣本地盛產的白酒。若是有就會買一兩瓶回來,倘若能買到原漿酒就更好了,只是很少有售賣原漿酒的。
記得去年去青海西寧游玩之時,從“浦寧之珠”電視塔回來的路上,看到有一家廠家直銷青稞酒的門臉。走了進去看看,里邊并不大,卻擺滿了大小十幾個一米多高的木桶。木桶里裝的不同度數的青稞酒,從十幾度到幾十度都有,釀造的時間也各有不同。這些桶裝的青稞酒都是原漿酒,想著一定是像二鍋頭原漿酒一樣好喝,便讓服務員給我拿了杯子倒了一些,張嘴就喝了一大口。沒想到這酒很辣嗓子,讓我難受得很,盡管一時接受不了,也不能在店家面前失去淑女風范,強忍著將酒咽了下去。這酒沒敢多買,只買了一瓶給父親帶回去品嘗。
除了喜歡買酒喝酒,也經常關注一些酒的名字和來歷。大多的名酒都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,名字起得詩意又有趣味。兒時在山西住過一段時間,未回京之前,記得父親在當地常喝一種名為“杜康”的酒。
杜康酒是中國古老的歷史名酒,產于河南杜康村。釀造杜康酒的泉水源自杜康村酒泉溝里的泉水,泉水清冽碧透、味甜質純。杜康酒因此也被喻為“貢酒”、“仙酒”,深受歷代文人墨客的喜愛。三國時期,魏武帝曹操《短歌行》中有“慨以當慷,憂思難忘,何以解憂,惟有杜康”之句,成為千古絕唱。至此之后,諸多詩人如陶淵明、杜甫、白居易等對杜康都有過贊譽。
除了喜歡喝白酒,也喜歡喝花雕酒。喜歡在冬日漫天飛雪之時,與友人相約后海孔乙己酒家。雪花天地飄散,湖面潔白一片。后海東岸不遠的地方,有一狹長小路延伸到院落里。進入館子,要了花雕酒,酒盅是置放在熱水陶罐里的。旁邊擺著一碟話梅,可以依據個人口味輕重放幾個話梅到盅里泡著。冬雪之日,與友人淺飲小酌、談笑風生,看著窗外雪花肆意飄散,這是人生多么快意之事。
也喜歡喝米酒,尤其是紹興的米酒。記得一次去紹興“三味書屋”出來后在巷子里漫步,看著沿街琳瑯滿目擺放著大小樣式不一的各種米酒,便買了一桶晚上用餐時喝。大多的米酒少有瓶裝,都是桶裝,但桶很小,酒量通常一兩百毫升。這些米酒雖然包裝簡陋,但足夠地道,香甜可口、回味無窮。
諸如以上種種,其實我對所謂的名貴之酒沒有太感興趣,大多喜歡品嘗的是街頭巷尾可以買到的尋常百姓都愛喝的酒。這和父親以及大多數老北京人一樣,對超市中賣的幾百元的二鍋頭酒都不敢興趣,只喜歡買所謂的“綠瓶”、“白瓶”二鍋頭,喝得味道感覺更地道些。
前幾年,還有小桶裝的二鍋頭,量稍大些,買回去可以喝一段時間。父親愛喝酒但不酗酒,每日晚餐都喝一些并不多。老北京人喝酒的時候喜歡配些花生米、醬牛肉、拍黃瓜這樣的涼菜下酒。或者是在吃鹵煮火燒、爆肚、白水羊頭的時候,飲二鍋頭助興。
跟父親喝酒不同,我飲酒是有很多原因的,大概也代表很多女人飲酒的習慣。比如因情所起借酒消愁,卻應了那句亙古不變的話“借酒消愁愁更愁”。還有時是有了雅興,風景奇美之處,一壺酒伴風月,賞景便多了些詩意和古韻。無論工作或是生活,壓力大的時候,喜歡獨飲,那時便有了如陶淵明、唐伯虎一般“隱酒”的心態,醉意朦朧之中,會少了許多藩籬的束縛;眾飲則是為了歡愉,朋友相聚以酒為媒,聊得會更盡興些。北京女人徐靜蕾也是愛飲酒的,不知她是否認同這樣的觀點。
飲酒的心情重要,環境和氛圍同等重要。如若不是純粹的疏解情緒,而是將飲酒作為一種快意的享受,一定是要選擇喜歡的環境。去烏鎮的西棧游玩時,那里的游客極少,商家也不多,是一片清雅之地。小鎮除了河道和低矮的房屋建筑,偶爾可以看到飄著旗子打著燈籠的酒家或客棧。暮色漸濃之時,找尋了一家臨河道邊的小館子。走了進去,館子里沒有別的客人,我便倚窗而坐,跟老板要了瓶清酒和兩個小菜放在桌上。小品著酒,看著窗外遠近燈籠星星點點的亮起,烏篷船由遠至近又悠悠劃過,忽覺自己是在《清明上河圖》中的情境游蕩。眼前的一切似那圖中繁華落寞后的樣子,想著便有趣得很。
去云南游玩之時,沒有在喧囂的麗江過多的停留,而是去了不遠處的束河古鎮。當時已近晚十點,游客極少,大多店家已關門。找尋許久,終于看到一處館子亮著燈。館子外面有一處露天用餐的地方,下面是木地板,地板下方周邊是人工池塘,安靜些可以聽到流水聲。
老板拿來了當地有名的啤酒風花雪月,上關風、下觀花、蒼山雪、洱海月,正是這樣詩化的意境賦予了酒清新雅韻。老板說已至深夜,別的酒賣光了只剩這些,我道是樂意品嘗。炒菜是沒有了,上了一些涼拌菜。偶爾夜風輕拂,聽到清脆的風鈴聲,是四周上方的木條橫梁上懸掛著彩燈和風鈴。舉頭望月,素月分輝、行云有影,與這寂寞街燈相影綽,更是一番古意躍然心頭。這酒,便更有味道,讓人只愿長醉不愿醒。
飲酒的女人或是溫婉、或是詩意、或是嫻淑,但都大多思想雀躍獨立性強,難以被控制,有些劍俠風骨。用這些是絕然無法形容那些可愛小女生的。我想,對于男人而言,飲酒的女人在他的心目中如果一定要擇其一,必然是一朵紅玫瑰,永遠不像白玫瑰給人的感覺來得更加安穩。
無論怎樣,詩、酒、女人自古以來大多相生相伴。若沒有酒,想象不出千百年來這些詩人在紙上如何潑墨揮毫,一瀉千里洋洋灑灑。女人可以不飲酒可以不成詩,但生活亦少了很多樂趣。詩和遠方也許很遙遠,也許永遠無法到達。但回身落座之時,也許,只需面對乾坤朗月、風舞秋葉,聽清弦之音、品一杯清酒,便可放達自己逍遙了詩意和遠方。